在2018年的夏天的一个凌晨3点左右,我接到了外地兄弟单位,只见过两面,说熟悉也不算熟悉,说不熟悉,经常有工作往来的同事的电话。
电话那头语气平静,对我说,”我这儿有点儿事儿,我给你个微信,你加上好友,转五千块钱来。” 旋即,他告诉我了那串儿电话号码,并嘱咐我别多问,回头告诉你原委。
虽然我能确定电话那头的陌生号码就是他,但我的第一反应是他是否受到了胁迫或被绑架。转念一想,五千块并不算多,万一他真有事儿,我又没有给他转账,岂不是害了他?还是转账吧。
加上那人微信,从微信名字,头像等信息看来,似乎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卖部店主,朋友圈里甚至还有他抱着自己小孩儿做手工的温馨短视频,我的心放下来一些。
当天下午三点半,我收到了来自他微信的还款。还没等我点确认收款,他的电话打了过来。
原来,在当天凌晨一点左右,酒足饭饱的他去了经常去的一个会所。正要和会所员工进入正题,只听门外响作一团,哭喊声,尖叫声,训斥声不绝于耳。没得说,碰到扫黄了。
在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后的大概2秒里,他脑中浮现了女友的哭泣,父母的绝望,拘留的恐惧。以及,作为国有金融机构员工被扫黄行动当场抓获后的身败名裂。在2秒之后,他抓起内裤,不顾还在更衣间的钱包车钥匙手机,毅然决然地从窗子翻出,以手爬窗台边缘的方式尽量降低落地高度并跳下。
好在,只是二楼。
他赤裸上身,穿着内裤,光着脚,在凌晨的武汉,狂奔了两公里。在确认无人追击后,找到一个24小时的小卖部,拨通了我的电话。之所以打给我,是因为我的手机号码算是个吉祥号,是他为数不多能记住的,且拨打后不会引起他生活中的人的猜忌的,也是他确定他拨打后肯定会帮他的手机号。
凌晨4点,他用借用老板手机,并让老板收到我的转账后付他现金,并给了老板五百块作为感谢,顺便买走了老板的旧背心,大裤衩,和一双拖鞋。
就这样,他装着四千五现金平静地走过了大桥,早晨六点,他甚至去他最喜欢的早餐店吃了早饭。
“一份儿三鲜豆皮,一笼烧梅,一碗蛋汤。”在我听得目瞪口呆,下巴都合不上的时候,他平静地告诉了我他的早点搭配。
七点,他回到自己的房子,叫了开锁公司来打开了家门,洗了一个热水澡。
八点,用邻居的手机给主管领导打了电话,需要请假一早晨,家里有事。主管善解人意地批了假。
九点,他衣冠楚楚地出现在会所门口,用备用钥匙把车开走。”不瞒你说,我当时去开车时候,甚至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。” 和昨晚不同的是,这时候会所大门已经贴上了封条。
十二点前,他用户口本办理了临时身份证,用临时身份证补办了手机卡,主借记卡,甚至还买了一部iPhone 10 256GB。
到下午一点,他已经完全重新获得了昨晚失去的所有物件。他,在失去一切的边缘晃了一圈之后,安然无恙地回来了。
下午三点,我接到了他的电话,在听完他的奇遇后,我久久不能平复。他是我见过心理素质最稳定,最强的人,没有之一。
四点,我收到了他的工作沟通邮件,仿佛这一切不曾发生过。只有微信记录里那五千元的还款记录提醒我,这事儿真实发生过。
2年多过去了,他现在已经成为了支行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