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，被誉为“中国网红直播第一村”的浙江义乌市江北下朱村，灯火通明。
浙江新闻客户端拍友 吕斌 摄
黑龙江牡丹江市人李云香，决定要到义乌闯荡的念头，同样来得突然。
“在南非做外贸生意的小姨打电话来，说义乌什么都有，满地都是机会，问我想不想过来帮她。”2000年，千禧年刚拉开序幕，不少城市的电话还停留在7位号码，人们腰间别着寻呼机。
20岁出头的李云香，正在北京一家商超做收银。早已厌倦两点一线生活的年轻人，一口答应下来。坐上京沪线，她辗转近30个小时，在义乌和小姨会合了。
“我怕啥呀，啥都没有，啥也不怕。”刚下大巴的李云香，为眼前的景象惊叹。那时，她的老家，工业重镇东北，正在经历一场巨变，国有企业改革、工人下岗分流，经历着发展的艰难和巨痛。
而当时的义乌，小商品城（现在的篁园服装市场）人来人往，带着各式口音的广东人、江西人、安徽人，还有浓眉大眼的外国人，到处涌动着市场经济活力和财富梦想。
采访者本人供图。
刚开始，李云香和小姨在村里租厂房，做库存供货。“每天跑市场，娃娃、袜子、首饰……什么流行就往库存里堆什么。”李云香说，事情做起来简单，但确实不赚钱，没攒下多少身价。但市场上来来回回、生意场上摸爬打滚三五年后，她攒下了不少经验，也练就了一双“火眼金睛”，看中了利润颇高的帽子、围巾两样主打产品。
初出茅庐的阿里巴巴，带着“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”口号，开始改变商品市场业态。人们从线下来到线上，纷纷感慨“只有你想不到，没有你买不到”。
最近一部热播剧《人世间》里，有个热情奔放的东北妹子乔春燕，李云香像乔春燕一样头脑灵活吃苦耐劳。
李云香说，电商刚兴起那几年，生意特别好做，只要把产品上传到平台，就不怕没单子。但给产品上架这个看似容易的活，对学历不高的她却异常困难。去市场“偷师”、自学拍照、挑灯修图、上运营课程……这个不服输、肯吃苦的姑娘，硬是把网店做了起来。
采访者本人供图。
这就是义乌，乃至整个浙江的魅力。义乌人常说“客人是条龙，不来就要穷”，这座讲究“我赚钱你发财”的城市，不排斥任何来自异国他乡的“淘金客”，这个靠“鸡毛换糖”起家的城市，也懂得欣赏奋斗，为无数人创造改变命运的机会。
生意变好了，李云香煲电话粥的时间就少了。不忍心女朋友一个人吃苦，男友王光涛放弃老家稳定的工作，也辞职远赴义乌，帮着李云香一起创业。没多久，小两口就租下了900平方米面积的厂房，还雇了四五个员工，一年光针织帽就能卖10万多个。
2013年，李云香和王光涛步入婚姻殿堂。婚宴摆了好几桌，老家的亲人和义乌的朋友，齐聚一堂。这一其乐融融的画面，就是一个开放、包容、和谐浙江的缩影。
齐齐，也在那一年出生了。父母离开老家，来到义乌，帮他们带娃。散在天南海北的一家，在义乌会聚。
家庭、事业圆满的李云香，依然没时间“躺平”，瞬息万变的市场，驱使着她不断前行。
2016年前后，微商、直播电商在义乌兴起。为了抢抓“风口”，李云香在被称为“中国网红直播第一村”的江北下朱村租下如今的店面，挂上“云香精品帽子围巾”招牌。除了拉货、打包、采购的人外，还专门招了直播带货的兼职员工，打理店里两个快手直播账号。底薪加提成1万多元的月薪，在年轻人中颇有吸引力。
这些年，户籍人口仅1300多人的江北下朱村，一跃从平凡村庄变为全省知名的“网商”聚集地。
依托小商品市场、低物流成本等优势，大力发展快手、拼多多、抖音等电商新模式，吸引各类从业人员扎根义乌，创下1000多个社交电商品牌，拥有持照市场主体4500余家，快递企业驻点30余家。
如今，李云香的店铺，年销售额突破1000万元。“小香”变成“香姐”，还带出了不少徒弟。
比如33岁的张晓瑞，在老家河南安阳读完中专后，卖过家具、手机。前几年嫁到江西，和亲戚合开了一家手机店。2020年4月，她又毅然和父母带着不到两岁的儿子，来到江北下朱村，在李云香的店里做兼职主播。
这座城市，热情地接纳了她。
一年不到，学会选货、直播、运营的张晓瑞，正和新认识的小姐妹商量，组建自己的直播团队，干出一番新事业。
没有容易的人生，更没有唾手而得的成功。每晚，张晓瑞忙完回家、洗漱上床，基本已是12点，但一家人在一起，看一眼儿子熟睡的脸，疲惫的身体又满血复活，等待新的一天，继续为理想打拼。
“七普”数据显示，2020年，义乌常住人口185.94万人，与2010年时的123.4万人相比，10年增加62.5万人，增长50.68%，是浙江人口增长最“猛”的县级市。在上扬的义乌人口增长曲线背后，是一条同样上扬的经济增长曲线。
来到义乌，来到浙江，来到的是这片飞速发展的热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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